《敲響一百零八次鐘聲》
敲響一百零八次鐘聲,煩惱就會全部消失不見。
黑子窩在暖爐桌中,電視上撥著紅白歌合戰,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歌手正唱著演歌,黑子聽見在廚房的母親隨著旋律哼唱著,他把撥下的橘子放入口中,桌上散落的橘子皮被他擺成一顆籃球的形狀,旁邊是父親花了一個晚上完成的世界大陸,乾澀的橙色水果皮混著木桌溫熱的氣息。
「哲也,想睡的話就回房間吧。」父親溫厚的手掌拂上他的髮絲,甘甜的氣息隔著眼皮刺激著雙眼,他眨眨雙眼,不適的感覺因為動作消散而去。
看著節目轉播完煙火後,黑子向父母道晚安後先行回了房間,熬夜從來不是他所擅長的事。
離開暖爐桌前他看到父親轉台,畫面切到了一座寺廟,夜色溫柔地覆蓋著木造建築,紙燈籠的紅色燈光隱隱約約照亮梁柱,黑子看見有些父母親帶著孩子,穿著厚重的禦寒衣物站在一旁,年紀還小的孩子圍著厚重的衣物,帶著毛帽,手上的小燈籠在黑暗中晃呀晃。
低沉的鐘響從喇叭流出,透過第三方,少了些沉厚的感覺。
黑子看到那一家三口閉上雙眼,雙手合十,虔誠且寧靜地。
鐘又敲響了第二聲。
父親總在小的時候告訴他,在新年的午夜時分,寺廟會敲鐘。
一次代表一種煩惱,敲滿地一百零八次。
那一年的煩惱就會消失無蹤。
鐘聲在耳邊響起,一如線香模糊了視線,小小的他睜大著雙眼,看著厚重的鐘槌敲上銅器。
一下又一下、一次又一次,在梁柱間環繞、相互重疊、產生一波又一波的共鳴。
大而圓潤低沉的聲響敲擊在黑子哲也的世界裡,透過雙眼,透過聽覺。
黑子窩在棉被裡,寒冷使他將自己裹的厚重,卻在頭的位置空下了一個空間。
他凝視著眼前小小的鐵製模型。
冰冷的金屬鐵器被握在裡掌心許久,握柄部分已經被黑子手心的汗沾濕,有些銅臭味。
外頭的電視聲響已經消失不見了,照亮天空的燈火已經一一被熄滅,熱鬧的東京回歸了以往的寂靜。
黑子關掉一直放在身上的手機,電子螢幕的光芒消失在小小的空間中。
他深吸一口氣,用小小的鐘槌敲向古鐘的模型。
簡短而清脆的聲響在房間響起,沒有煙霧繚繞的線香,沒有令人平靜的厚重聲響。
留給黑子的只有隨後的寧靜。
「新年快樂,青峰君。」
他低聲對自己說著。